【噬錢者伊蒂絲】１：兵器

＊此是噬錢者伊森的女性化版本，可以當作平行世界或外傳作品

　　這裡，是一座叢林廢墟，紫色、褐色、土黃色的怪奇藤蔓，爬滿了石製的磚頭。從外觀上來判斷，勉強還看得出這裡曾經是一座城堡，現在這裡是叢林動植物的繁衍地，藤蔓蔓延進建築物石塊間的縫隙，讓人懷疑這裡的堅固性。

　　在應該漆黑一片的古堡走廊裡，長滿了發出螢光的菇類，讓走進這裡的人們還可以清楚地看到道路。

　　啪搭啪搭。

　　在黑暗之中，傳來了踩碎落葉、鞋底碰撞地板的聲音。聲響過於清脆，似乎是木頭製的鞋底。

　　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，也能看見腳步聲的主人，身上那襲星空色的浴衣，那宛如夜空般的純黑搭配點點星光的設計，搭配宛如乾涸鮮血般的暗紅色束帶，讓他腰間帶有機械機關的太刀、短刀刀鞘更顯銳利和殺氣，腳踩的木屐喀喀作響。

　　這名綁著馬尾的男人哼著不成曲的小調，手放在刀的握把上，輕輕鬆鬆地在這棟古堡裡漫步。

　　這時，男人輕浮的笑容收斂了一些，瞄向陰暗的轉角處，手握緊了握把。他的腳步沒有停下，依舊踩著穩定的步伐往轉角走去。

　　才剛到牆邊，男人便果斷拔刀，斬向從轉角處出現的另一個人。

　　「……哦。」

　　對方是一名高大的女性，一頭沒怎麼修整的亂長髮，穿著散發著微微黃光的軍綠色長大衣，搭配黑色、佈滿陣式的黑色人造絲衣以及緊身牛仔長褲。

　　男人的刀砍在發著微光的大衣上，像是砍在堅硬的金屬上一般毫無動靜。

　　「唉唷，原來是妳啊，伊蒂絲，好歹出個聲嘛，我還以為是有人要伏擊我咧。」男人聳聳肩，笑著把刀收進刀鞘裡，似乎從沒想過剛才的攻擊可能直接致人於死地。

　　「……」被稱為伊蒂絲的女子看著男人，面無表情地打量對方。

　　「妳又忘了我嗎？伊東六冥。」自稱為六冥的男人笑著說，用手戳了戳伊蒂絲的腹部。伊蒂絲手插口袋，沒有理會對方的動作。

　　「……溜冥，」伊蒂絲冰冷的灰瞳盯著對方。「你在這裡做什麼？」

　　「我也想問妳呢，如果我們目標一樣，就勢必要幹一架了啊。」六冥一邊俏皮地閉上一邊眼睛說著，手一邊隨便地摸來摸去。「我要去地下室。」

　　「我要去閣樓。」伊蒂絲說著，似乎覺得對方吃豆腐的行為十分無聊，不值得自己說話或採取行動制止。

　　雖然穿著軍用大衣和人造絲衣，但能從透出的曲線，隱隱約約看出與精悍外表不同、十分有女人味的曲線。

　　「這樣看起來，妳是來尋寶的啊？我是接受委託來討伐的就是了。」六冥站近了些，手爬上從外表看不出來份量的胸部上，像是在挑釁一般掐捏一陣。

　　「……摸夠了吧？別浪費我時間。」伊蒂絲冷冷地說著。「地下室的那個，從聲音判斷，不簡單。」

　　「嗯？伊蒂絲妳在擔心我嗎？嘿嘿，謝謝。」六冥輕浮的笑著，用手輕碰了伊蒂絲的下巴，注視著那滄桑的灰瞳。「但不需要。我還沒弱到需要妳這個連打架都很心機的傢伙來操心。」

　　「隨便你。」

　　伊蒂絲用力撞了一下對方，將六冥給撞開，手插口袋，不疾不徐地繼續往前走。

　　「真不可愛吶，一點都不會想跟妳跳舞呢，伊蒂絲。」六冥吐了吐舌頭，也往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。

　　＊

　　六冥透過石階，往地下走去。沿路上發出螢光的菇類數量越來越少，逼得六冥只能拿出冠盒，調成手電筒模式來照明。

　　越是往下走，氣味便越顯怪異，有一種黏稠的腥臭味，六冥不用多久就了解到了氣味的真面目。在牆壁上和地面上，四處是乾涸的血塊和腐敗的肉塊，亂七八糟、看起來出自於不同生物的骨頭也散亂在周圍。

　　除了殘渣以外，還有一些紙張，字跡已經難以辨識，只有標題能夠隱約看出『研究報告』、『觀察記錄』等等，研究員的位置上寫著『克瑟．馬爾』。

　　不過，六冥對這些文件絲毫不感興趣，即使看到這些令人不安的殘渣，仍然繼續帶著淺笑往下走。

　　最後，樓梯在經過了無數深鎖的鐵門後，來到了最底下一個寬敞的空間，看起來可以容納五十幾人都沒有問題。在最深處，傳來了緩慢的呼吸聲。以聲音和頻率來判斷，怎麼樣都不是人類。

　　越往裏頭走，底板上的殘渣越是多，腥臭味也越來越重。

　　「……唷。」

　　六冥用冠盒手電筒照向深處。

　　在深處的是，四肢被綁在牆壁上的人形野獸。

　　牠身上佈滿腫瘤和粗糙的棘，背後、手臂、後頸、臀部上，長著肉色的刀刃狀器官，就像身上背著刀山似的。牠裸身面對六冥，從前面看來，身體構造與人類類似，腳掌和手掌像是野獸的腳掌一般，有著爪子和毛皮，臉孔已經看不出來是人類，像是狼犬般突出的鼻口，眼睛沒有眼白，漆黑一片。

　　這頭野獸掛在牆上，只是沉穩的呼吸著。

　　「嘿，就是妳吧，實驗體三十二號，叫什麼……蒂姆？」六冥搔了搔臉。「好啦，我是克瑟委託來將妳殺掉的。活著麼久也很痛苦了吧，辛苦妳啦！」

　　六冥將冠盒收好，抽出太刀，稍微適應黑暗的眼睛仍然能看到對方。

　　「很可惜不能與妳共舞，但不需要再痛苦了……嗯？」

　　咖搭。碰。

　　鎖鏈連著石磚被扯了下來，發出巨大的聲響，六冥反射性的往後退。

　　「喂喂，不是吧？」

　　啪喀。鎖鏈斷裂的聲音。

　　「……來了！」

　　野獸迅雷疾風地竄到六冥的面前，手用力一揮，手臂上的刀刃一下子就斬向了六冥的喉嚨，六冥在千鈞一髮之際，用刀擋下攻擊，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。

　　六冥用力揮刀，將對方給彈開，趁這個空檔，把冠盒的光源打開，往旁邊一扔，提供光源。

　　野獸掙脫了束縛，流著口水，用看不出視線的瞳孔盯著六冥，發出『吼、吼、吼』的聲音。

　　「……嘖嘖，還以為妳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危險性了。也罷，」六冥俐落地抽出小短刀，將它插入太刀的刀柄之中，整個動作行雲流水，在野獸衝過來之前就全部完成。「就讓我，隨之起舞好啦！」

　　太刀的刀身縮細、延伸，化作一把由鋼鍊相連接的鎖鏈劍。

　　野獸沒有給六冥太多的休息時間，一下子就是亂無章法的猛攻，每一下都瞄準了六冥的手筋和腳筋，看來非常擅長與人類戰鬥，利用著背部、手臂的刀片組織和四肢的爪子，進行連綿不斷、如颶風般的攻擊，與刀身碰撞的聲音此起彼落，把六冥逼得節節敗退。

　　「不愧是，過去的殺人兵器啊……！」

　　六冥笑了笑，綁著的馬尾隨著身體的動作飄舞著，站穩步伐，利用鎖鏈劍靈活、如彩帶般的特性，擋下了每一次的致命攻擊。然而，實際戰況卻沒有他的表情那樣從容，不斷被逼退。

　　這時，六冥踩到了殘骸的骨頭，重心不穩，往後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。

　　哎呀，糟透了。六冥無奈地笑著。

　　野獸當然沒有放過這難得出現的破綻，張開血盆大口，果斷地往六冥的脖子咬去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六冥感覺到浴衣的後頭被人用力抓住往後拉，他第一次了解到，貓被抓脖子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。他往後倒，靠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，及時躲過了野獸的撲咬。

　　「……白癡。」伊蒂絲冷冷地低頭看著六冥。

　　「啊，伊蒂絲？為什麼？」六冥張大嘴巴，眨了眨眼。

　　「再說。」

　　伊蒂絲把倚靠在胸口的六冥推開，輕觸自己的大衣，大衣發出了銀色的微弱光芒，接著蹲下碰觸血跡和石磚，幻化出包裹著一層鐵的石槍。

　　「喏。」伊蒂絲把冠盒像是踢毽子般，往後丟給六冥。

　　野獸自然沒有給他們那麼多時間，在伊蒂絲往前站的同時，一爪揮向伊蒂絲。伊蒂絲雖然以石槍阻擋，但仍然擋不住接二連三的攻勢，緊身牛仔褲和人造絲衣不慎被劃破幾道傷口，裸露的皮膚滲出了些血。

　　「我也……」六冥站穩腳步，想上前助陣。

　　「退後。」

　　伊蒂絲冷冷地說著，看準時機，將長槍橫擺，用力往野獸那裏推去，使勁將對方推倒在地。野獸被這種簡單、直接的方式給推的失去平衡，一時倒在地上。

　　「跑。」

　　伊蒂絲轉身，用力抓緊六冥的手臂，往樓梯口跑。六冥了解到對方有些打算，沒有多問，趕緊跟上腳步。

　　兩人在冗長的階梯上跑到一半，地下室便傳來爆裂的聲響，階梯開始崩塌。

　　「嘖。」「這裡的構造的話，會塌的，快走啦妳！」「知道。」

　　

　　＊

　　兩人跑出了城堡後，就如六冥所說，城堡開始一點一滴地往下塌陷，沒過多久，便像是整棟城堡往下降了一層般，整個陷在泥土裡。

　　「……就算是那東西，也應該死了吧？」六冥喃喃說著，倚靠在附近的一棵大樹上，嘆了口氣，拍了拍浴衣上的灰塵。外頭現在是黃昏，黃橙色的陽光因為城堡的下陷得以透進叢林裡。「妳為什麼會來幫我啊？好像不像妳。」

　　伊蒂絲從大衣內側，拿出一本筆記，丟在六冥的面前。伊蒂絲的衣服和牛仔褲因為剛剛的戰鬥些許破損，除了血漬以外，健康的略褐色皮膚也稍微裸露出來。

　　「……研究紀錄？」六冥拿起筆記本翻，翻了一陣子後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。「啊，『蒂姆』，定點防守型兵器，平時很溫馴，但當侵入牠的地盤時，將會爆發將近百倍的力量……切，克瑟那傢伙，設計我嗎？真夠無聊。」

　　六冥冷冷地說著，意興闌珊地翻著書頁。

　　「如果你先跟我一起到閣樓，就不會輸了，吧？」伊蒂絲露出嘲謔的笑容，輕聲嘲笑兩句。

　　「妳要的東西有找到嗎？」六冥將刀收好問道。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伊蒂絲將大衣內側秀給對方看，裏頭的口袋放著一隻看起來十分老舊的泰迪熊。六冥挑眉。

　　「誰會委託你拿這個啊？」

　　「蒂姆。」

　　「……哈，果然是這樣嗎？」

　　六冥嘆了口長氣，聳了聳肩。

　　「哪裡攔截到的？」

　　「網路。她在失去理智前，發了封求救信在網路上，委託噬錢將這個娃娃帶回去給她的家人。」伊蒂絲冷淡地說著，走到六冥身邊，也倚靠著樹幹。

　　「報酬是什麼？」

　　「這個。」伊蒂絲將手伸進泰迪熊背後的拉鏈裡，挑出一個小糖盒，看起來十分老舊。

　　伊蒂絲將它打開，拿出一顆看起來沒什麼異樣的硬糖含進嘴裡。

　　「……什麼味道？」

　　「血腥味。我不會分你的。」

　　「我才不敢吃……」六冥嘆了口氣。「唉，這下我該怎麼面對克瑟啊，我怕我忍不住斬了他……嗯？伊蒂絲，妳還好吧？」

　　伊蒂絲的臉色有些蒼白，呼吸聽起來不太平穩。

　　「……不太對勁。」

　　「難道……啊！」六冥吐了吐舌頭，看著筆記本。「蒂姆她有毒啊……！」

　　「……可惡。」

　　伊蒂絲搖搖晃晃地癱坐在地上，倚靠著樹幹喘氣。

　　六冥蹲坐下來，將伊蒂絲拉到自己背上，將她揹了起來。

　　「走吧。偶爾我也想像個男人。」

　　六冥笑了笑，讓伊蒂絲整個人趴在他的背上。

　　「……你吃我豆腐的事，我會另外算錢。」伊蒂絲面無表情、冷冷地說。

　　「好啦、好啦！」